「我可不可以不說是中國人？」

閱今天(2008-09-29)香港《信報》﹐香港資深傳媒人崔少明在〈國慶立志：今後不做Chinaman？〉一文中寫道：

「深圳大火的五名港人死者裡，有〈同學網上留言：沒事勿返大陸〉（周二《明報》）。友人來郵說，女兒月前去西方渡假，當地的玩伴把劣質產品一概稱為「Made in China」。 現在又來個毒奶，小女孩引以為羞，問母親：「外國人來問時，我可不可以不說是中國人？」友人安慰女兒說：「你可以說自己來自香港。」這使我想起海外港人鍾祖康的暢銷書《來生不做中國人》，現在說不定銷量僅次於外國奶粉。內地也有同類的作品，相比之下，柏楊的經典《醜陋的中國人》已太溫和。」

寥寥數語﹐已描盡香港人面對頑劣祖國的沮喪之情。當你的孩子因為祖國同胞太卑劣而羞與為伍而天真無邪地問你：「外國人來問時，我可不可以不說是中國人？」你的眼淚即使不掉下來﹐也會在心裡流吧。這小兒的提問﹐就如那孩子問為甚麼皇帝赤條條那樣﹐其震撼力絕對不下於說「來生不做中國人」。如有孩子問我這問題﹐我一定會在回答之前衷心盛讚他這問題問得真好﹐問得有水平。那些記者應拿這問題去問問中國的「苦面總理」。

中國國籍不是造福中國的保證

特別自《來生不做中國人》出版並熱賣之後﹐不少網民﹐特別是來自中國的﹐總愛質疑我還是不是中國人了﹖﹗這個質疑雖然幼稚﹐卻由於頗能代表不少在中國愚民政策治下的馴民心聲﹐故也不妨在此回應一下。其實﹐一個人是不是中國人﹐或者說﹐是不是有中國國籍﹐跟這個人會否造福中國並無必然關係。中國歷代暴君如麻 ﹐隨便舉幾個﹐如商紂、夏桀、秦始皇、秦二世胡亥、南北朝的宋孝武帝劉駿、隋煬帝楊廣、五代時期南漢中宗劉晟，到明朝﹐以朱元璋為首下﹐「二十任皇帝就有十七個是暴君」﹐到當代有毛澤東。但絕大多數中國人卻忽視了所有這些暴君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是中國人﹐都有中國國籍﹐沒有外國國籍。跟他們所虐殺的中國人總數相比﹐近世外國列強對中國的所作所為只佔一個零頭；論殘酷程度﹐中國暴君絕不比日本皇軍遜色。相反﹐近世無數千辛萬苦來華傳教﹐無償提昇中國人靈性生活的洋傳教士都是外國人。當然﹐暴君之外﹐中國無數奸商、學棍、社會小爬蟲看來也多是沒有外國國籍的中國人。

鳥事茲事體大

挪威人愛鳥﹐除了極少數獵人會在野外射殺可供食用的大鳥外﹐絕大多數挪威人不會殺鳥﹐法律也禁止從鳥巢取走鳥蛋。漫天大雪﹐鳥兒難以覓食時﹐許多人家就會把一些鳥食如 fuglenek 或meisebolle 掛在花園﹐讓鳥啄食。所以﹐這裡的鳥極多﹐而且不像香港或中國的鳥那麼怕人﹐常把巢築於低處。在守著我家門口的一棵約8呎高的柏樹裡面﹐在離地約一米、小兒探手可及之處就曾有一隻鳥築了個巢﹐孵出了五隻小鳥。鳥對挪威貢獻很大﹐一隻鳥一天可輕易啄食超過一千條小蟲；貓頭鷹和鷹可控制老鼠數目；鳥糞是綠化之寶。許多種子通過鳥糞飄落到崇山峻嶺﹐並且由於經過鳥腹軟化分解﹐更加容易發芽破殼。鳥還可以傳播花粉。德國來華傳教士花之安（Ernst Faber 1839-1899）在其用中文寫的經典《自西徂東》中批判中國人如何虐殺動物﹕「甚有去鳥則破卵及巢，漁魚而靡遺種類，所得無多，所害甚大……」；毛澤東把鳥列為「四害」之一﹐結果釀成蟲災和蝗禍﹐導致大饑荒；中國平民也多任意殺鳥毀巢取蛋﹐因為﹐「皆可食」，事情太簡單﹐不是「博大精深」、體系恢宏的文化所關心的課題。

連乳牛也不如

屋前幾乎每天都有一大群忠厚老實的乳牛在吃草﹐有時也會跑來幾匹英姿勃發的馬。牠們很少溝通﹐從身體語言就知道牠們都對對方沒有好感﹐我看是因為馬覺得牛很笨拙﹐而牛卻覺得馬是寄生蟲﹐終日游手好閒不事生產。的確﹐莫說是馬﹐我也很懷疑有多少人對人類社會的貢獻﹐特別是扣除了他對社會的蓄意破壞之後﹐真的比一頭乳牛大。這些乳牛幾乎全年每天貢獻幾十公升的牛奶﹐一生之中還會產下自己也記不清那麼多的小牛﹐永遠腳踏實地﹐只問耕耘﹐不問收成﹐不搞陰謀詭計更不會造假奶謀財害命。所以﹐這些乳牛比起許多人更加令我敬重和愛惜。

《來生不做中國人》激起兩極反應

為了準備《來生不做中國人》的續篇﹐我在網上或從書刊讀了幾百個讀者對這書的評論。的確﹐印象中很少有一本書會激起讀者這樣兩極的反應。有讀者說﹕「該書作者實乃超級混蛋！同柏楊一樣，根本就不配做中國人！……作者可說是欺師滅祖，連自己民族也不尊重，連起碼的人格也沒有！配做人嗎」﹐但也有讀者說﹕「《來生不做中國人》真是一本好書。好到我無話可說」。有讀者說﹕「我們姓鍾的怎麼出了這樣的人﹐可悲」﹐但也有讀者說︰「《來生不做中國人》一書發人深省, 凡關愛中華民族的中外人士均應詳細閱讀」﹐科幻小說大師倪匡更說這是「畢生難得一見的好書……巨書」。幸好﹐反應雖然兩極得無以復加﹐但整體來說﹐絕大多數評論此書的讀者﹐當中包括不少來自中國大陸的﹐都同意這確是好書。由於我是以文化的角度看中國問題﹐而文化是沒有大革命的﹐只能點滴演變﹐所以我相信我這書將會在一段很長的時間也不會過時。

我為甚麼討厭朱熹

朱熹是宋代大儒﹐理學大師﹐錢穆稱﹐「在中國歷史上，前古有孔子，近古有朱子，此兩人皆在中國學術思想史及中國文化史上，發出莫大聲光，留下莫大影響。瞻觀全史，恐無第三人可與倫比。」當代新儒家也多對他推崇備至。他發了一大堆甚麼「理」﹐甚麼「氣」的高論﹐如「氣本無先後之可言，但推上去時，卻如理在先，氣在後相似。」云云﹐反反覆覆﹐又「理」又「氣」﹐玄之又玄﹐我真不敢肯定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甚麼。但這還不是他令我反感的原因。我覺得他一生最大的污點﹐是他非常熱心推廣婦女纏足。他在褔建漳州做知府時﹐下令婦女纏足﹐並立法令之纏至極小﹐目的是「以絕淫風」﹐也就是令婦女不得隨意走動去結交男性。所謂聽其言而觀其行﹐單單從這一點﹐我就可以推知朱熹是甚麼貨色﹐不中不遠。而他獲尊為儒學大師﹐由此又可想像儒家是些甚麼貨色。但朱熹發揚纏足的事功﹐現在的儒家信徒都很少提起﹐我卻認為是非常重要的一章。而朱熹的師傅、也獲尊為儒學宗師的程頤居然提倡寡婦「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可見兩師徒沆瀣一氣﹐攜手為中國今天國不將國﹐人不似人舖路。

中國人的丟臉憂慮症

一位讀者看完《來生不做中國人》後寫道﹕「我都看完這本書﹐真的很心痛﹗心痛是，作者就像揭開所有中國人的肚皮，給全世界人看自己的瘡疤；另外，就是，作者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中國人﹐莫說身為中國人，沒有得選擇，來世更不知是什麼？那……作者的目的是什麼呢？」似乎﹐許多中國人依然擺脫不了「家醜不可外揚」這個中國傳統﹐更多中國人會很反感把中國人的瘡疤揚給外國人看。中國人會覺得這是羞恥的事﹐會丟臉。中國人有這種丟臉憂慮症﹐我相信主要是因為大部份中國人都是從父母、師長和友儕的羞辱和調笑中成長過來的。所以﹐這種育兒方式或待友之道後果嚴重﹐會影響整個民族的自信。

我對田雞的懺悔

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吃田雞(青蛙)了﹐以後也不想吃。兒時家貧﹐常在田野間捕捉小動物來糊口﹐那時幾乎每天都會捕捉一些田雞﹐經我手殺戮的田雞不下過千。稍長﹐反思這段往事﹐覺得一隻田雞能吃的其實只有雙腿﹐身體其他部位的肉極少﹐加起來整個軀體起碼有一半都要丟棄﹐就覺得只為這雙腿而殺掉一個生命﹐不成合理比例﹐而深感罪過。後來﹐我又開始觀察到田雞是很美麗、很趣緻、很具生命力的小動物﹐牠那雙腿比劉翔的腿更具爆發力﹐牠跳遠不需助跑﹐牠的蛙泳比北島康介游得更好﹐還有﹐牠吃的幾乎全都是與人類為敵的害蟲。把這樣一個體育之星兼人類良友吃掉﹐未免有把琴當柴燒的掃興。

白米好吃但要敬而遠之

在香港時已經不常吃白米﹐來了挪威這幾年就更加少吃﹐原因當然不是因為米不好吃﹐米是很好吃的﹐特別是台灣的蓬萊米。我極少吃米主要是因為白米營養價值極低﹐一棵種子中最有營養的部份及其纖維都被磨掉了﹐剩下的簡直就是垃圾﹐這是中國人﹐特別是南方人體質羸弱的原因之一。要是吃的是中國常見的「黃粒米」、「陳化米」、「拋光米」、「毒大米」﹐那就自然更糟。我不想吃米的次要原因是﹐世界上許多產米大國都是落後的污染大國﹐就如泰國、越南。所以我從來不向這裡的挪威人推廣電飯煲和吃飯的「好處」﹐以免引誘他們多吃飯﹐搞垮他們的身體﹐那我就罪不容誅了。主糧之中營養最好的就是馬鈴薯。但以馬鈴薯作主糧吃也是要有些基本常識的。首先是切勿把它砍開﹐否則裡面的營養就會流失到水裡或氧化﹐要整個的用水煮﹔若用微波爐﹐事先最好用筷子把馬鈴薯刺穿﹐以免途中引起輕微爆炸。其次是最好連皮吃﹐因為這是馬鈴薯的纖維所在﹐不過﹐中國的泥土污染嚴重﹐中國馬鈴薯的皮或要割愛。馬鈴薯最好存放於攝氏7到10度的黑暗而又乾的地方﹐但在許多國家﹐符合這幾個條件的地方在尋常人家殊難想像﹐所以﹐必要時放在雪櫃亦可。

何以政治專制卻食事放任

挪威人(甚至是一般西洋人)﹐在政治上非常自由開放﹐但在飲食上卻頗保守克制﹔中國人政治上極度專制﹐但在飲食上卻異常放任﹐這種恰恰相反的差異相當有趣。你說中國人沒有自由麼﹐但他們亂吃的自由卻大得很。我看政治與飲食之間是頗有其因果關係的。挪威人﹐由於政治上高度自由開放﹐政府需要向人民負責﹐所以不會容許民眾亂吃﹐諸事透明﹐自然行事也不得不多服膺於知識和常識。而中國由於極度專制﹐政府最關心的是一切會直接危及政權穩定統治的活動﹐而飲食顯然不被歸作此類﹐故得享自生自滅的自由。更重要的﹐是由於中國民眾長期在統治者壓制下﹐需不定期作非政治性的發洩以求取心理平衡﹐大吃大喝﹐盡情咬噬﹐吃盡天下奇珍異品﹐讓奴才可在難得享有自主權的口腔蠕動中獲得支撐「活著」的快感和生趣﹐而政府也樂得看到「民以食為天」而不是把精力放到維權上面。大概就如周作人分析中國人嗜鴉片說的那樣吧﹐「中國人富的閑得無聊，窮的苦得不堪，（俱）以麻醉消遣。」（ 見〈關於命運〉）

「 背脊向天皆可吃」 的反面

挪威人對吃是非常小心的﹐也可以說相當保守﹐他們不會輕易吃祖先不吃的食物。譬如﹐三文魚固然不敢生吃﹐樣子稍怪的食物也不會碰。那些每年從美國佛羅里達州南端、海水清澈度可達75米屬世界之最的馬尾藻海(Sargasso Sea) 飄洋過海而來﹐日本人為之瘋狂、中國人視之為補血聖品的鰻魚﹐挪威人就死也不吃﹐把它當作厭惡物的都賣給丹麥。若去釣魚﹐他們也只會取走那幾種他們習慣吃或敢吃的魚﹐其他的都拋回水裡。四年前﹐我在初春去北部依然冰封的 Finnmark 遊玩﹐當地人在結了冰的湖上鑽洞釣魚﹐一不小心把兩條他們從不敢吃的肥魚釣了上來﹐魚已奄奄一息。此魚我也沒有見過﹐其膚色烏黑﹐既似鯰魚(catfish)﹐又似生魚或鮕鮐(snakehead)﹐下巴一條獨鬚又似鱈魚﹐魚身比鼻涕更滑(見圖1﹐ 圖2)﹐當地人一直目為怪物﹐從來無人敢吃﹐甚至手觸。在一眾紅鬚藍眼交頭接耳﹐徬徨無計之際﹐獨我一人乃孕育於偉大的中華五千年吃人文明﹐連人也敢吃﹐豈會憚於區區兩尾怪魚。我就宣告：從我逾三分之一世紀的入廚經驗﹐就知此魚不但可吃﹐而且肉質鮮美﹐是上品﹐由我來烹調好了。於是當地父老馬上奔走相告﹐稱將有人作死亡表演。當所有人都齊集了﹐我敦請他們試一口﹐但均被謝絕。他們以驚懼迷惘至極的眼神示意要我先吃﹐我就在眾人圍觀下忍著笑表演好了。雖然已吃了近 10分鐘﹐我不但毫無兩目無故圓睜或翻白等中毒癥狀﹐而且談笑自若﹐舉座不由稱奇﹐但也許他們私疑只是因為中國人的「大菌吃細菌，細菌當補品」、「不乾不淨吃了沒病」等傳統使然﹐華洋有別﹐依然不敢造次﹐我就叫我內子跟我一齊吃﹐而竟然我內子也沒事﹐然後當中較好奇大膽的才敢上前試食﹐然後無不暗叫：真好吃耶！所以﹐中國式的竭澤而魚﹐在這裡是較難發生的﹐也很難會有人像神農氏那樣嚐百草。

此魚雖醜﹐但實在美味﹐事後我念念不忘﹐要找出牠姓甚名誰。經過好多個月的功夫﹐才找到這怪物在英語叫 burbot ﹐拉丁學名是Lota lota﹐中文叫江鱈﹐果然是來自鱈魚家族。此魚由於滑不溜手﹐故在英語又稱 lawyer(律師)。

挪威蘋果成熟時

這是挪威蘋果成熟時的時節了。這幾年﹐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去附近一個已荒廢了的蘋果園摘蘋果。雖然沒有人施肥﹐蘋果卻也長得很肥美﹐大概是因為沒有人去摘 ﹐讓蘋果鋪滿一地成為母樹的天然肥料。那裡的蘋果起碼有十個品種﹐我從每一棵樹挑一兩個嚐一小口﹐找出最好吃的那一棵。把樹一搖﹐就起碼有幾十個蘋果像流星雨的掉下來。有幾次我跟同伴被蘋果擊中了﹐所以有時要戴著頭盔。特別是當中一棵的蘋果奇大﹐最大一個達到370克重(即0.82磅﹐見圖)﹐ 一般也在250-300克之間﹐從五米左右上空自由落下﹐可致命的﹐相信牛頓當年被擊中的﹐不是那樣的大蘋果。其實﹐挪威這裡的水果﹐不論是人家庭院的還是野外的﹐當地人即使採摘﹐也只取其一小部分﹐大都是任其在樹上熟爛掉落﹐中國人看了肯定心疼死了。要是挪威兩千年前也有個董仲舒搞獨尊儒術﹐讓挪威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惡性繁殖﹐恐怕現在不但樹上的蘋果會吃光﹐甚至要爭奪樹皮樹根也未可料。

卑污兼蠢的民族

幾年前我在香港時﹐一位主要吃素的朋友說﹐ 她喜歡喝牛奶﹐說牛奶營養好。天知道﹐原來她是專喝蒙牛﹐我出於好意﹐就對她說千萬別喝中國出產的牛奶。我對她說﹐中國環境極度污染﹐以及中國人的道德水平極低﹐為了發財就可以謀財害命﹐牛奶是極容易做假的﹐所以生產國家的道德文明水平也必要在考慮之列。何況﹐在香港還有可以輕易買到也不貴的澳州牛奶﹐為甚麼有澳州奶不喝﹐卻要喝中國奶那樣作賤自己呢﹖即使萬一喝洋奶出事﹐也會得到好得多的賠償。但她就是不信邪。其實﹐有哪個需要奶粉或喝牛奶的中國人不對蒙牛趨之若騖的呢﹖所以﹐中國人一方面手段極卑污﹐但同時又非常蠢。（可參見拙文〈為甚麼中國人那樣蠢〉﹐已收錄於《來生不做中國人》）

中國人最滑稽的笑話

中國人最滑稽的正經事要算是他們的國歌了。劈頭第一句就是「起來﹐不願意做奴隸的人們」。唱這歌的人絕大多數就是奴隸﹐一小撮是奴隸主。這群奴隸唱了幾十年、喊了幾十年要起來不做奴隸了﹐但還是跪著﹐沒有起來。就像一傢伙坐在抽水馬桶上大半天了﹐拼命喊著要起來了﹐一定要起來了﹐但到明天又明天還是坐著﹐沒有起來﹐卻也繼續在狂呼要站起來﹐那不是有病嗎﹖似乎﹐他們真的不覺得自己是奴隸﹐要不就是有極嚴重的被虐待狂﹐自得其樂。唱這超滑稽國歌而可以忍住不笑的﹐很不簡單。

關於中國人的兩個笑話

中國人確是非常滑稽(但並不幽默)的民族。譬如說﹐他們常說那個那個洋人又「傷害了中國人的感情」﹐但對於中國人自己不斷「傷害了中國人的感情」﹐甚至是「傷害中國人的肉體」﹐他們卻不感興趣。另一個引人噴飯的笑話是﹐人民法院又判決誰誰要剝奪政治權利多少年或終身﹐中國人本身已經就是奴才﹐政治義務倒有一大籮﹐哪有甚麼政治權利可供剝奪呢﹖終於找到了﹐中國1997年刑法第54條的規定如下﹕「剝奪政治權利是剝奪下列權利： （一）選舉權和被選舉權；（二）言論、出版、集會、結社、遊行、示威自由的權利；（三）……」還是要祭出國魂魯迅的話﹕「中國向來不大有幽默。只是滑稽是有的，但這和幽默還隔著一大段……在中國要尋求滑稽，不可看所謂滑稽文，倒要看所謂正經事，但必須想一想。」（准風月談-「滑稽」例解）

「臭蟲論」的致命局限

中國人和中國政府最喜歡說﹐美國—幾乎也只提美國—也殺印第安人苛待黑人﹐所以中國也可以奴役中國人了。這種拿他國穢行來為自己國家也有權糟蹋國民作辯護的做法﹐似乎也是中國人獨有﹐我還沒有聽過有其他哪個國家有同樣荒誕、沒出息的行為模式。不過﹐當有人提到中國應容許言論自由、新聞自由、宗教自由或民主選舉時﹐中國人卻不會說﹐「是啊﹐這些美國也有啊。」

平安奧運的又一代價

中國又再發生毒奶粉災難﹐由於我已監控了中國產品安全問題多年（參見拙文〈中國賤貨，毒害天下〉）﹐對此沒有半點意外﹐因為中國製品粗劣毒﹐已是中國重要國情之一。這批受毒奶粉毒害的嬰兒已算幸運﹐因為病情較易診斷出來﹐不像其他許多中國粗劣毒製品在完全無聲無息中長時間慢慢瓦解受害人健康﹐而且今次也廣受報導﹐事件的嚴重性又獲政府確認(這當然會跟犯事者的後台不夠牛有關)﹐所以﹐這事故的悲慘指數在中國不算特別高。反而﹐整個事件最值得留意的是﹐從種種跡象看來﹐中國當局為了面子﹐為了可以把奧運做到101分爆分﹐而不在奧運期間公佈此事﹐任由受害者繼續增加。中國衛生部黨組書記、三鹿牌奶粉重大安全事故應急處置領導小組組長高強說，「從政府接到三鹿牌奶粉重大安全事故相關信息，到做出反應，是迅速的，和奧運會的召開沒有必然的聯繫。」深得中國文化三昧者﹐相信已心中有數了。

一代中國研究大師謝世了

剛剛知道﹐對我思想影響相當大的白魯恂教授（Lucian W. Pye ）剛於9月5日謝世了。他死於肺炎﹐終年86歲。他到八六之齡依然思路極其清晰﹐文字已臻恢恢乎「以無厚入有間」之境﹐讀之如飲醇釀；生前還定期為 Foreign Affairs 的書評供稿﹐在Foreign Affairs 的Sep/Oct 2008 一期還有他的書評。我出版的第一本書就是翻譯他的 Chinese Commercial Negotiating Styles。教授生於中國山西﹐到14歲左右才離開中國﹐對中國文化有貼身認識。教授從文化和心理分析中國﹐故能永不為中國人的煙幕所惑﹐當全世界無數中國通的眼鏡跌完再跌﹐教授卻一直巍然不動﹐若北斗之星﹐高懸天際﹐孤獨地照耀夜空。

假如中國人讀懂魯迅

絕大部分中國人都是讀不懂魯迅的﹐因為﹐要是真的讀懂﹐他們今天就不會變成這樣﹐「不願做奴隸的人們」﹐也早就起來﹐把這「共和國」的命革掉了。魯迅曾怒斥的中國民族性﹐在今天中國人身上更變本加厲。

文學能否改造中國文化

魯迅認為要救中國人的靈魂而不是其肉體﹐方向應是對的。但文學是否適合的手段﹐我頗懷疑。要改變中國人的精神﹐要改造中國文化﹐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應是通過正規宗教﹐而不是文學。但正規宗教已在中國嘗試了幾百年﹐依然不能在中國生根。而且﹐就如任何事物來到中土那樣﹐宗教來到中國似也走樣﹐譬如中國有由無神論共產黨控制的三自愛國教會怪胎﹐香港也有大量飯碗基督徒妖怪。

困惑

只要罵一個中國人不是中國人﹐這就是 奇恥大辱﹐會引起很大反彈﹐是很有效的挑釁行為。但同時﹐中國人很多時會先家而後國﹐或甚至是「有家無國」。「有私無公」者﹐隨處可見。所以﹐一個中國人 以中國人身份自豪﹐或一被指不是中國人就會暴怒﹐往往並不表示這個人就有公德精神﹐或利他的愛國情操。